正如贵州茅台、绍兴黄酒、安溪铁观音、五常大米一样,一方水土养一方农产品。作为一种农产品,红酒的好坏也是这种“水土”决定的,这就是“风土”最简单的理解。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
1、风土的概念是怎么来的?
法国的酿酒师经过多个世纪的观察发现,来自不同地区、不同园子甚至同一园子不同地块的葡萄,所酿出来的酒的风味是不同的。由此提出“Terroir”的概念。
勃艮第对葡萄园进行的分级,其理据正在于此;法国AOC(原产地法定命名)体系的建立,也以此为重要的基础;至于单一葡萄园、生物动力等概念,也与此有很大的关系。
2、风土的定义是?
风土译自法语“terroir”,葡萄酒大师杰西斯•罗宾逊(Jancis Robinson)在《葡萄酒牛津辞典》(The Oxford Companion to Wine)中对此定义为“任意种植区自然环境的总和”。
风土包括土壤类型、气候、地理位置、地形、光照条件、降水量、昼夜温差和微生物环境等一切可能影响葡萄酒风格的自然因素。
这些因素对葡萄的影响有时候非常微妙,有时候也会非常明显,通过细致的酿造过程,这些影响都可以转化到葡萄酒中,并以风味等形式被人们感知。当然,反过来,某些葡萄酒中特有的口感特征也为盲品时判断葡萄酒来源提供了一定的线索。
3、风土2.0,自然与人力共同作用的结果
对风土进一步的理解是这样的:特定的土壤、气候中蕴含的所有的东西,加上人类(葡萄农、酿酒师、葡萄园的所有者)对所有这些东西的发掘。
这是因为,只有当葡萄酒农开始在风土条件上下功夫的时候,“风土条件”这个说法才真正诞生;到那时为止,它只是一种潜力。他或她对于风土条件的认知由他们的能力而决定。酒农们的思考方式——也就是他们的文化——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比如,勃艮第名庄乐花酒庄(Domaine Leroy)庄主Lalou Bize-Leroy是生物动力法的强烈拥护者,除了完全拒绝使用化学合成的肥料与农药。她还相信天体运行的力量会牵引葡萄的生长。拉露对葡萄酒采取“量少质高”的策略,每公顷产量只有一般葡萄园的1/3,价格居高不下。
风土是要靠人和钱来表现其特性的,比如1966-1978年的玛歌酒庄葡萄酒水准大幅降低,原因是当时的庄主不再有财力维持一级庄该有的风格和水准。
4、风土,不同的葡萄酒产区对它的理解是不同的
以最经典的两个产区——勃艮第和波尔多为例:
在勃艮第,每一块小规模的葡萄田(cru或lieu-dit)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而在波尔多,神圣的却是酒庄的名字。这意味着,在勃艮第,你品鉴的是单一葡萄园的特征;而在波尔多,你品鉴的却是一座产业——也就是一系列葡萄园的特征。(但是两者共通的是,你都能够在其中品鉴出酿酒师技巧的高低优劣。)
拉菲的原产地标识是波亚克产区(Pauillac),但一部分葡萄却可能来自邻村圣埃斯泰夫(St Estèphe)。康色扬(La Conseillante)的原产地标识是波美侯(Pomerol),但一部分葡萄却可能来自邻村圣爱美隆(St Emilion)。
从勃艮第的观点出发,这种令品牌变得高于风土条件的做法是荒谬可笑的。然而这正是波尔多过去300年来的运作方式。
5、风土,其实是一种商业竞争策略
法国人对风土的强调,固然跟他们对土地的研究和认识的深入有关,但在现代商业竞争中,特别是在国际商业竞争中,他们似乎也在给世人下了一个市场营销的套:法国(某些产区)的葡萄酒品质是如此之好,那是因为我们拥有得天独厚的风土,这么好的风土,在别的地方是不存在的,别的地方不可能酿出比法国(某些产区)更好的葡萄酒。依此逻辑,法国的葡萄酒永远在别国的葡萄酒之上。
6、风土,是葡萄酒打造竞争力的趋势所在
风土听上去似乎是门”玄学“,但聪明的法国人利用它,拥有了让世界上其他产区“一直模仿,从未超越”的优势。这种策略,既然在法国被证明是成功的,换到其他国家也一样能成功,而且正在逐渐成为一种打造竞争力必备的素质之一。
意大利巴罗洛产区,受到勃艮第的启发,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推出单一园概念。虽然比勃艮第晚了几百年,但对比其他产区,已经是起步很早的了。
在西班牙里奥哈产区,依据陈酿时间长短,将葡萄酒划分为不同等级。但这种传统的分级方式,忽略了风土间的差异,很容易导致葡萄酒品质和风格的同化。为了解决这个问题,2019年1月1日起,里奥哈单一园制度开始实施。
宁夏酿酒师邓钟翔曾这样说:“这几年酿的酒越多,对风土概念的理解也越深。有外人说我们宁夏的葡萄酒喝起来都一个味儿,那是因为我们一开始还在摸索,在模仿,在照着一个标准做酒。从国际上屡获金奖来看,模仿的效果还不错。
现在,我们在改变,能看到自己土地的异同,正在酿出更多体现本地风土的葡萄酒。我们的工艺变得更加多变,不再一味追求陈酿,而是变得更加简单纯粹。如果说原来我们在学习做加法,那么现在我们正在学习做减法,一个看似简单,实则更难的过程。而这一切,其实正是风土精神所传递的遵从自然,很符合我们中国人讲究的古典美学,道法自然,大道至简,易乎,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