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古代文人而来,酒兴来时便会作诗。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让旁人小厮拿出笔墨纸砚,然后写在纸上,比如晋代“书圣”王羲之的那一幅流传千古的《兰亭集序》就是如此而来;也有人会因酒意勃发而一时难以抑制,于是就地取材写在其他的随身事物上,比如写在酒瓮、扇面甚至屏风上。唐代诗人白居易的那一句“更拟共君何处去,且来同作醉先生。”(《题酒瓮呈梦得》)便是直言写在了酒瓮上。
这类醉后题诗中,最常见的还是写在墙壁上,而且大多都是酒家的墙壁上。对于酒家而言,他们其实也很乐于让这些颇通文墨的文人才子在自家的墙壁上题诗作画。论及个中缘由的话,一来是在文化普及度比较低的古代,能够作诗作画的一般都是当地小有才名的秀才文士或者各色大官小吏,有他们的诗文和名字题在酒楼墙壁上,自然可以为店家招徕一些酒客;二来是这些文士大多都是在醉后题诗,兴致颇高时免不了要对所在酒家的酒菜之类捎带夸赞几句,这简直就是现成的免费广告词。
这些醉客题写在酒家墙壁上的诗文其实大多都是些伤春悲秋的闲愁之叹、感时伤怀而顾影自怜的唏嘘。这其中也不乏一些在当时和后世都闻名遐迩的大诗人,比如宋代的陆游、范仲淹、辛弃疾都喜欢流连酒家并且在酒家墙壁上、栏杆上留下自己醉酒之后的“墨宝”。陆游在晚年时期所写的多首《戏题酒家壁》就是其中的代表。
当然,在酒楼上题诗也并不都是有利于酒家的,也有很多反面的案例。比如古代小说中经常出现的“题反诗”行为,也就是有些酒客喝醉了之后在酒家的墙壁上写一些有“谋反”之嫌的诗句。最典型的就是《水浒传》的第三十九回《浔阳楼宋江吟反诗,梁山泊戴宗传假信》中宋江在酒楼上题反诗:“(宋江)独自一个,一杯两盏,倚阑畅饮,不觉沉醉,猛然蓦上心来……不觉酒涌上来,潸然泪下,临风触目,感恨伤怀。忽然做了一首《西江月》词……乘着酒兴,磨得墨浓,蘸得笔饱,去那白粉壁上挥毫便写道:‘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写完这首之后,宋江还觉得不够过瘾,于是“一面又饮了数杯酒……又拿起笔来,去那《西江月》后再写下四句诗,道是:‘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宋江写罢诗,又去后面大书五字道:‘郓城宋江作。’”险些坑害了酒家。
醉意升腾时也是诗兴高涨时,于是“摩挲酒家壁,留著醉时题。”便是自然而然的行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