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位文人论吃酒:同吃不同趣

作者:雅愉品酒一级品酒师 更新时间:2023-01-23 05:20 阅读:234

《知堂谈吃》编选者锺叔河先生写道:“谈吃也好,听谈吃也好,重要的不在吃,而在于谈吃亦即对待现实之生活时的那种气质和风度。”对同一吃食,诸位虽感觉各异却都有乐在其中,读书大概亦是如此。今天小编以酒为例,给各位书友分享现当代八位文人的谈酒录。同样的吃酒,不同的乐趣。


周作人


八位文人论吃酒:同吃不同趣


黄酒比较的便宜一点,所以觉得时常可以买喝,其实别的酒也未尝不好。白干于我未免过凶一点,我喝了常怕口腔内要起泡,山西的汾酒与北京的莲花白虽然可喝少许,也总觉得不很和善。日本的清酒我颇喜欢,只是仿佛新酒模样,味道不很静定。


蒲桃酒与橙皮酒都很可口,但我以为最好的还是勃阑地。我觉得西洋人不很能够了解茶的趣味,至于酒则很有工夫,决不下于中国。天天喝洋酒当然是一个大的漏危,正如吸烟卷一般,但不必一定进国货党,咬定牙根要抽净丝,随便喝一点什么酒其实都是无所不可的,至少是我个人这样的想。


喝酒的趣味在什么地方?这个我恐怕有点说不明白。有人说,酒的乐趣是在醉后的陶然的境界。但我不很了解这个境界是怎样的,因为我自饮酒以来似乎不大陶然过,不知怎的我的醉大抵都只是生理的,而不是精神的陶醉。所以照我说来,酒的趣味只是在饮的时候,我想悦乐大抵在做的这一刹那,倘若说是陶然那也当是杯在口的一刻吧。


醉了,困倦了,或者应当休息一会儿,也是很安舒的,却未必能说酒的真趣是在此间。昏迷,梦魇,呓语,或是忘却现世忧患之一法门;其实这也是有限的,倒还不如把宇宙性命都投在一口美酒里的耽溺之力还要强大。我喝着酒,一面也怀着“杞天之虑”,生恐强硬的礼教反动之后将引起颓废的风气,结果是借醇酒妇人以避礼教的迫害,沙宁(Sanin)时代的出现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或者在中国什么运动都未必彻底成功,青年的反拨力也未必怎么强盛,那么杞天终于只是杞天,仍旧能够让我们喝一口非耽溺的酒也未可知。倘若如此,那时喝酒又一定另外觉得很有意思了吧?


——摘自《谈酒》


方成


八位文人论吃酒:同吃不同趣


话说回来,被酒迷的如此之深者,究竟极为少见。酒能醉人,几杯下肚,酒力使人层层卸甲,裸现真心,倘非有诈,这样把人间隔阂化开,距离拉近,却是常情。


在酒席上,中国有多助兴的游戏。古时行酒令,是文人的习俗,没点旧学是行不来的。我们常见的是划拳、击鼓催花和碰球之类的谁都会的玩法,联句就难一些。最流行的是划拳。现在的饭馆,尤其是高级些的饭店都有明示:禁止划拳。


因为划拳喧闹扰人,许多人又常闹得放浪形骸,令人生厌。倘在家里,或其他不扰人的场合,划拳是很有趣的,能使人乐而忘形,备增酒兴。我是不赞成硬灌人酒的,通由自便。


——摘自《借题话旧》


宗璞


八位文人论吃酒:同吃不同趣


酒,是艺术。酒使人陶陶然,飘飘然,昏昏然而至醉卧不醒,完全进入另一种境界。在那种境界中,人们可以暂时解脱人间各种束缚,自由自在;可以忘却营碌奔波和做人的各种烦恼。所以善饮者称酒仙,耽溺于饮者称酒鬼。没有称酒人的。酒能使人换到仙和鬼的境界,其伟大可谓至矣。而酒味又是那样美,那样奇妙!许多年来,常念及酒的发明者,真是聪明。


因为酒的好味道,我喜欢,却不善饮。对酒文化,更无研究。那似乎是一门奢侈的学问。只有人问黄与白孰胜时,能回答喜欢黄的,而不误会谈论的是金银。黄酒需热饮,特具一种东方风格。以前市上有即墨老酒,带点烟尘味儿,很不错。现有的封缸、沉缸,也不错。只是我不能多喝。


——摘自《酒和方便面》


舒婷


八位文人论吃酒:同吃不同趣


我也常常向往醉一次,至少醉到外公的程度。还因为我好歹写过几行诗,不往上喷点酒香不太符合国情。但是酒杯一触唇,即生反感,勉强灌几口,就像有人扼住喉咙再无办法。有一外地朋友来做客,邀几位患难之交陪去野游。说好集体醉一次。拿酒当测谎器,看看大家心里还私藏着些什么。五人携十瓶酒。从早上喝到傍晚,最后将瓶子插满清凉的小溪,脚连鞋袜也浸在水里了。稍露狂态而已,归程过一独木桥,无人失足。不禁相谓叹息:醉不了也是人生一大遗憾。


最后是我的一位二十年友龄的伙伴获准出国,为他饯行时我勉强自己多喝了几杯,脑袋还是好端端竖在肩上。待他走了之后,我们又聚起来喝酒,这才感到真是空虚。那人是我们这番伙伴的灵魂,他的坚强、温柔和热爱生活的天性一直是我们的镜子。是他领我找寻诗歌的神庙,后来他又学钢琴、油画,无一成名,却使我们中间笑声不停。我们一边为离去的人频频干杯,一边川流不息地到楼下小食店打酒。


我第一次不觉得酒是下山虎了,也许因为它已下山得逞,不像从远处看去那么张牙舞爪。可我仍是混沌不起来,直到一个个都击桌高歌。送我去轮渡的姑娘自己一脚高一脚低,用唱歌般的声音告诉我:她爱着那朋友已有多年,她们四姐妹都渴慕着他,可是他却声称是个独身主义者。


——摘自《斗酒不过三杯》


丰子恺


八位文人论吃酒:同吃不同趣


我所以不喜白酒而喜黄酒,原因很简单:就为了白酒容易醉,而黄酒不易醉。“吃酒图醉,放债图利”,这种功利 的吃酒,实在不合于吃酒的本旨。吃饭,吃药,是功利的。吃饭求饱,吃药求愈,是对的。但吃酒这件事,性状就完全 不同。吃酒是为兴味,为享乐,不是求其速醉。


譬如二三人 情投意合,促膝谈心,倘添上各人一杯黄酒在手,话兴一定 更浓。吃到三杯,心窗洞开,真情挚语,娓娓而来。古人所谓“酒三昧”,即在于此。但决不可吃醉,醉了,胡言乱道 ,诽谤唾骂,甚至呕吐,打架。那真是不会吃酒,违背吃酒 的本旨了。所以吃酒决不是图醉。所以容易醉人的酒决不是 好酒。


巴拿马赛会的评判员倘换了我,一定把一等奖给绍兴黄酒。


——摘自《沙坪的美酒》


楼适夷


八位文人论吃酒:同吃不同趣


各色酒徒,小时见过还不少,谁说我们是无酒醉之国呢?不过中国醉汉搞武斗的少,使酒骂座,虽然并不可爱;酒后开车,也有闯祸之险,大抵还是斯文的多。在日本见过醉汉拦住电车,不让开行;也见过醉汉上车,全车乘客逃光,最后,只好由警察出场,捉将官里去,请他在留置场留置一夜。在中国似乎没有见过。我自己也醉过几次,特别战时在部队里,平时伙食,涓滴不饮,遇到节日和庆祝,杀猪宰鸡,大吃大喝,用吃饭碗装白酒猜拳,一口气咕嘟嘟喝下去,也不过赶快回宿舍睡觉而已。解放以后,聚餐赴宴,有时偶失节制,多喝了几杯,回到家里,兴高采烈,从老保姆手里,夺过还在怀抱的孩子,当大皮球望空抛接。于是孩子大乐,而保姆大惊,硬从我手里夺走了。


这是老话,被抛过的孩子都30多岁了,“好汉不说当年勇”,久矣乎,吾无此乐矣!


我曾计划写一篇《烟话》,因为抽过几十年的烟,戒绝已近10年,至今还落个治不好的慢性支气管炎。我一发病就引起对烟的旧恨,见人抽烟,如见服毒。但现在写《酒话》,却有恋恋不舍之感,想到的却是乐趣,却是幸福。友人中有个蒋锡金,一起开会同住宾馆,晚餐酒醉饭饱,临睡还在床头藏瓶二锅头,再咕咕地喝一个够才休息。


几次外出开会遇到杨宪益同志,每到一处,入境问俗,他总上市场去找当地特产的名酒。我看了很羡慕,认为他们真是福人。但喝成了酒糟鼻我也反对,警告过锡金:“你鼻子都红了,还喝?”锡金笑笑:“我自己没看见,没有关系。”还记得60年前往上海闸北贫民窟,常见酗酒的“白俄”,买不起酒,买一大杯点火用的酒精,一口气直吞入肚,用手掌扪住了嘴,昏昏颠颠地走着,就倒在马路边的积水沟里睡着了。如此饮酒,亦大可休矣。


——摘自《酒话》


秦瘦鸥


八位文人论吃酒:同吃不同趣


早在有史以前,酒已被人类酿造出来,作为饮料之一,这在我们中国是有书为证的;选编于周代的《诗经》《小雅·正月》一章里,已有“彼有旨酒,又有嘉肴”这样的诗句。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他有美酒,还有好菜”。《孟子·离娄》里面还记载着“禹恶旨酒,好善言”的话,那可更早了,距今已四千余年。酒最早的用途究竟是为了解渴,还是作为兴奋剂,或者只是供祭奠天地鬼神的,此刻已很难考证,也没必要追究了。反正到了现代,情况已明朗化,一是作为烹调的佐料,二是在社交场合,借以增添欢乐气氛,促进情谊。从世界范围来看,西方人和阿拉伯民族对酒的兴趣似乎更大于我们东方人;酒量也显然高出一筹。


在我们国内,经常爱喝两杯的十九是男性。但酒量的大小,年龄和所饮的酒度等也有关。此外,也不能排斥遗传基因的作用,凡上代没有酒徒的家庭里,很少会出现嗜酒若命的子女。过去有不少人还认为“酒有别肠”,意思是说凡爱喝酒、会喝酒的人肚子里都长着一条专装酒的肠子,那只能算是艺术夸张,科学上未必找得到什么依据。


——摘自《酒量与酒德》


莫言


八位文人论吃酒:同吃不同趣


酒酒酒,你的名字叫腐败,你的品格是邪恶。你与鸦片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了。


我曾写过一部名叫《酒国》的长篇小说,试图清算一下酒的罪恶,唤醒醉乡中的人们,但这无疑是醉人做梦,隔靴搔痒。酒已经成为中国官场的润滑剂,如果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大概也就真正成为酒国了吧?只有天知道!


我最近又开始饮酒,把它当成一种药,里边胡乱泡上一些中药,每日一小杯,慢慢地啜。我再也不想去官家的酒场上逞英雄了,也算是不惑之年后的可圈可点的进步吧。


——摘自《我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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