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醉之中,自古便是多狂徒而少君子,多庸常而少逸客,这其中也有不少实为狂客浪荡子、纨绔近恶少但却喜欢将自己包装成逍遥君子、不羁君子的酒客。就酒品和酒后言行而言,这些荒唐人即便是放到如今社会都算不上是什么高雅之士,但在他们生活的特殊时代特殊的社会背景下,他们被包装成了风流君子、放荡不羁的样子,作为后世之人,我们只能在史籍的字里行间仔细爬梳才能一窥其真容。
酒史中所见的纨绔子弟多为某朝某代的达官显贵之徒,他们留名青史多半是因为其身份背景,酒杯上的荒唐事则是其人物生平的花边辅料,这一类人的典型代表便是北魏时期的高乾。
这位大半生都在荒唐度日的酒客也还是建立过一些实际功勋的,诸如举兵勤王、“以身许国”等等,单就去酒事而言,也有一正面的评价。据《北史·高乾传》:“乾弟季式,豪率好酒,又恃举家勋功,不拘检节。与光州刺史李元忠生平游款。在济州夜饮,忆元忠,开城门,令左右乘驿持一壶酒,往光州劝元忠。”这位酒徒与我们之前谈过的李元忠是好友,有一次在济州夜饮,突然想念自己的好友,于是立刻下令开城门,让左右乘驿拿着一壶酒送给光州的李元忠。虽仍旧有些荒唐纵意,但也不失浪漫气息。
更过分的事情发生在之后,史籍记载“黄门郎司马消难因退食暇寻季式,与之酣饮,留宿旦日,重门并闭,关钥不通。消难因请云:‘我是黄门郎,天子侍臣,岂有不参朝之理?且已一宿不归,家君必当大怪。今若又留我狂饮,我得罪无辞,恐君亦不免谴责。’季式曰‘君自称黄门郎,又言畏家君怪,欲以地势胁我邪?高季式死自有处,初不畏此。’消难拜谢请出终不见许。酒至不肯饮,季式云:‘我留君尽兴,君是何人,不为我痛饮?’命左右索车轮括消难颈,又索一轮自括颈,仍命酒引满相劝。消难不得已,欣笑而从之,方乃俱脱车轮,更留一宿。是时,失消难两宿,莫之所在,内外惊异。及消难出,方具言之。”黄门郎司马消难去找高乾喝酒,喝了一天一夜之后,高乾还不放司马消难走,甚至把车轮绑在司马消难和自己脖子上,强行灌酒,就这样又喝了一天一夜。其人其事荒诞无度至此。
当然,作为深受当朝皇帝宠爱的臣子,这件事情的结局是“世宗在京辅政,白魏帝,赐消难白酒数石,珍羞十舆,并令朝士与季式亲狎者,就季式宅宴集。其被优遇如此。”皇帝亲自赐给司马消难数石美酒,并且命令朝中与高乾亲近之人都去陪高乾喝酒,极致荣宠。
酒中纨绔,其人其事在隔着历史的帷幕反观的时候,时代和史官涂抹的色彩已逐渐褪去,其真乃显,其意乃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