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酿酒酵母,对,让葡萄变成葡萄酒的就是我本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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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被从睡梦中唤醒的我,就看到那个被叫做酿酒师的人,正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封皮上赫然写着《酵母死亡笔记》。酒还没开始酿,就想着卸磨杀菌了,真好。
话说回来,不就一死嘛,一伸腿儿一闭眼的事儿,能死出什么花儿来,还值当拿一整本笔记来记?
我低估了自己的好奇心,偷摸跟在酿酒师后面看完全部内容。当然,伴随这个过程的是脸疼和菌生无望。
打扰一下,请问酿酒师,你是不是师从大清慎刑司?让本菌死还不来个痛快,非要变着花样折磨我,今天我也和大家说道说道,那些年我们遭过的罪:
1.偷坟掘墓
这种酷刑通常在酿造中性品种的时候使用,尤其以勃艮第霞多丽、卢瓦尔河长相思和密斯卡岱为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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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酿酒酵母,我还是有觉悟的,只要活着就努力酿酒。然而我都做到这份儿上了,还是有酿酒师不打算让我沉淀为安,时不时把我棺材拖出来抖搂一顿,还美其名曰叫什么搅桶(bâtonnage)。
说是为了和酒液最大化接触,死了也得在葡萄酒的风味质感上留下一笔。让我死去的遗骸,分解产生出多糖、氨基酸、甘露糖蛋白等物质,帮助葡萄酒变得圆润、饱满,使它充满酵母、新鲜面包、坚果的香气。
所以你折腾我这个事儿和桶有什么关系?我看这就是想榨干我最后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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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我酿酒酵母,戎马一生战功赫赫,哪支葡萄酒不是过我的手出来的?可怜我尸骨未寒,还得被拖出来鞭尸!
这种偷坟掘墓什么的,简直过分,也亏了你这是长在红旗下,这要搁到大清,按律就给你拉出去砍了。
一回半回我忍了你,你要再瞎搅和,我就把果香全给你藏起来!
2.前仆后继
一株酵母放倒了,千万株酵母加进去。嗯,对,就是那些做起泡酒的干出来的事儿。本以为一死就能往生西方极乐净土,谁料到,阎王爷大笔一挥,转了世还是酵母。
哦,对了,还是二进宫。
没错,我还得被加进酒里,还他*的是自己死前刚发酵好的基酒,什么什么?还得把盖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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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知道,这种把我往瓶里加,完了还把盖盖上的酿造方法叫传统法(瓶中二次发酵法),是这类死法中最折腾的一个。
Emmm……好吧,这也确实是我们寄几作死。
大家都知道,我们是出了名的能吃。当葡萄醪里的食物吃没了,我们连自己都吃(在葡萄醪中营养物质不足时,酵母菌会发生自溶现象,利用自身物质继续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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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氧化碳越排越多,糖越吃越少,饿到自溶也没保住小命。
经验告诉我,死亡绝不是解脱,还有新一轮折腾在等着我们。
果然,后边记了两个骚操作分别叫转瓶和吐泥。
怎么说,转瓶就像卡顿版的过山车,慢慢变成头朝下的那种,每天都在深深的恐惧中,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猛的往下出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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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泥更过分,说是想给我们换块风水宝地安眠,结果呢,绝比冰雪世界加弹射椅。先给冻成冰棍了才捞出来,一开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被弹到南墙上了。关键还是被自己放的pi崩出来的,那叫一个屈辱啊!
3.得酒杀菌
嗯,看了一圈儿,这个死法最冤。
雪莉(除了Fino)、波特、马德拉什么的,听着名字都hin温油,这怎么心就那么狠呢?
是,我是耐受不了你们想要的那种酒精度,但我也能尽力生产呀,凭啥我活干了一半就弄一堆酒精进来掐死我,我卖艺不卖命啊喂!你要早和我说加酒精,谁能接你这个活,我活着不好吗?
我是真不懂,我们是活着干活,死了干活,坟头让人刨了还得干活,这么努力好不容易得了最佳拼搏奖,但是奖品是酒精这事儿跟谁打招呼了啊!
怎么的,人家得奖开心,我得奖开瓢儿?
4.死于安乐
额,这个死法,好像是有那么点没出息。
老话讲,拼死吃河豚。身为酿酒酵母,葡萄糖是我们最爱的食物,但有一种葡萄汁是完全由贵腐的葡萄榨出来,葡萄糖含量达到菌生巅峰。酵母舍命尝贵腐,真的一点也不夸张,当吃的忘形的时候,葡萄汁里高浓度的糖,就会慢慢的杀死我们。
明知是是温柔刀,刀刀致命,可又能怎样呢?还不是心甘情愿?
不过想吃到这个可是不容易,听贵腐菌说,这种葡萄汁选料可是讲究,非得是同时拥有qiǎo朦胧雾朦胧的清晨和明媚阳光的下午,还不能过度潮湿的地区。潮湿的清晨,贵腐菌的菌丝刺破葡萄皮,开始生长,温暖的下午,贵腐菌生长受抑制,葡萄内的水分加速蒸发,如此反复,才能得到足够干缩的果实。当然,贵腐葡萄实属难得,真不是能随便吃的上的。
想死于安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做酵母难,做酿酒酵母更难,死法安排很到位。
我还能说什么?
都行、可以、没关系。
阿弥陀佛。
图片来源:@小刘鸭_刘阿圆
文 | 崔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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