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中风流姿态岂止百种千种,无论是饮酒、醉酒,还是酿酒、换酒,都是别有一番乐趣的。酒中有奇趣,这是人们对酒和酒客的包容。甚至是毕卓盗酒那样的“雅盗”行为也可以被划入“雅士风流”的范畴;与这些相比,“乞酒”可就算是常规的操作了。
爱酒深切,此时此刻想要痛饮一番,但是身边有无酒可饮的时候,“乞酒”就成了一种可以尝试的方法。同为人间醉客,给我一杯一盏又如何,给我一坛一缸又如何!“乞酒”对于古代的酒徒而言是很常见的,尤其是对于那些正值落魄而无酒可饮的诗人而言。对于“乞酒”这件事,古人的具体操作也是各具特色。
有人是直接开口要酒,比如唐代诗人姚合在《乞酒》一诗中一上来就写:“闻君有美酒,与我正相宜。溢瓮清如水,黏杯半似脂。岂唯消旧病,且要引新诗。况此便便腹,无非是满卮。”听这颇为无赖的语气:听说您家里有美酒啊,跟我挺合适。听说你这酒清澈透亮,挂杯效果(唐代主要是米酒)还极好。这酒不仅能够治疗我身上的陈年顽疾,而且还能催发我这内心的诗意。而且您看我这大腹便便的,无非也就喝您满满一大杯!短短几句,将一个可爱、有趣的爱酒之人渴求美酒的样貌写的活灵活现,引人发笑,恐怕这位被求之人也不忍心不给他吧。这位姚合还曾写过一首《寄卫拾遗乞酒》,写信乞酒,也是有点天马行空了。当然,除了姚合这种“直白派”,还有各种“含蓄派”。像唐代诗人李涛在《春社从李昉乞酒》中写道的:“社公今日没心情,为乞治聋酒一瓶。恼乱玉堂将欲遍,依稀巡到第三厅。”拐弯抹角地说:我今天心情很不好啊,为了找瓶酒来治一治我的耳聋,我把屋子里翻了一遍,客厅也找了三回了,(您要不送我一瓶?)。
或者像女诗人鱼玄机那样更加委婉的方式:“一首诗来百度吟,新情字字又声金。西看已有登垣意,远望能无化石心。河汉期赊空极目,潇湘梦断罢调琴。况逢寒节添乡思,叔夜佳醪莫独斟。”(唐·鱼玄机《次韵西邻新居兼乞酒》)前面说了一堆铺垫,到最后了才说一句:大叔啊,这么好的酒怎么能一个人独自享受呢?当然,我们也不知道前面这些诗人最终“乞酒”成功没,反正南北朝时期的诗人庾信是乞酒失败了。从他写的两首诗的题目就可以明白:《就蒲州使君乞酒诗》《蒲州刺史中山公许乞酒一车未送诗》,直接找人家要能够供自己喝千日的整整一车酒,确实有些强人所难啊。古人饮酒的趣味可谓极多,有酒可饮是风流,无酒可饮时,酿酒、乞酒皆有一番独特的雅致风范。时至今日,风雅已失,今人再难追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