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也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一 雪儿
我记得很清楚,认识雪儿是在2011年一个秋雨绵绵的傍晚。那天是周六,辅导班只剩下三两个孩子。我坐在窗前百无聊赖。
她站在门口,大声地喊,是你们这里需要英语老师吗?
我喊学生给她开门,她小跑着进来,带来一股秋天的凉意。
我起初只顾着看她穿的粉色格子的连衣裙,后来才看到她竟然梳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一副大家闺秀的可人模样。我打电话给校长,校长从楼上下来,跟她谈了几句。我在旁边静静的听着。大意就是谈好了,工资待遇,上班时间,休班等问题,她都没有过多的纠缠。看来她是急需这份工作。而且我听到她说她要住校。
校长说很好啊,梅子老师,有人跟你作伴了。
我的确觉得很好。两个人好过一个人。
雪儿真美啊。她一米六五,不到一百斤的体重。皮肤很白,眼睛笑起来就像是两弯月牙。后来知道她大我一岁,家是临沂本地的。我看她穿的鞋子,挎的包包,都是很有质感的牌子货。
她口才很好,说话头头是道,多才多艺,学生们都爱粘着她。
我们很快除工作之外形影不离。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收到一条短信。我看到她坐起来,在床上抱头痛哭。我赶忙问怎么了。
她把手机递给我,我看到一条十分恶毒的短信,大意就是说她贱货,表子之类的。
她说,你知道吗?这是我小姨发给我的。
我困惑,于是,她就开始讲她的故事。
她是南坊人。临沂人都知道,那是临沂很不错的地段。爸爸生意做得红火,家里几个工厂开的好,她是家里的大姐,一毕业爸爸就送给她一套新房子,一辆新车子。她每天无忧无虑的在自家的店面卖东西。
商场里有许多送货的人。其中一个就是阿涛。阿涛专给三楼的店面送货,但是经常跑去二楼给她帮忙,一来二去,献殷勤久了,大家就成了朋友。她开车带着大她三岁的阿涛去兜风。次数多了,两人熟透了,阿涛就表白了。
有一天,她在家休息,阿涛打电话说我在你们小区呢。
她很惊讶,阿涛说,炒俩小菜等着我,送完货就去找你。
阿涛是提着酒上楼的。两个人吃吃喝喝,半醉半醒,半推半就,稀里糊涂的上了床。
雪儿说,当时认定了,非他不嫁。女人总是有一股子傻劲。她知道两个家庭之间巨大的经济悬殊,担忧父母不接受阿涛,但是,事实证明跟其他问题比起来,穷不算什么。
几天后,她还沉浸在你侬我侬的热恋里不能自拔的时候,父亲一个电话打来,呵斥她,让她赶紧回家。
回家后就是母亲的一顿骂,父亲拿皮带把她打了一顿,然后关进了房间,上锁。
父亲说收到了阿涛老婆的短信和电话,人家结婚三年了,孩子一岁了。万万没想到自己家里宠上天的小公主给别人做了小三,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他的女儿竟然成为这个犹如过街老鼠的群体里的成员之一。
整整一个夏天,她都被关在房间里,母亲带她去医院做了修复手术。父亲隔几天就会打她一次。母亲每天就是骂贱货之类的。她觉得委屈,伤心,被阿涛欺骗了,但是她还是想亲自问一问,阿涛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终于有一天,妹妹从奶奶家搬回来,她让妹妹找到钥匙,终于逃离出这个家。
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阿涛问清楚。
她问,你是不是已经有老婆孩子了?
阿涛说,为了你,我离婚了。
中间有一个,她和阿涛共同的朋友,小曼。小曼说,阿涛的确是为了你已经离婚了。他跟他老婆说清楚了,爱的是你。为了你,他净身出户啊。
小曼还说,家你是回不去了,你妈妈说等再抓到你,你爸爸就打断你的腿。
她想起被关的那么多天,就像坐牢,爸妈的打骂就像是酷刑。她说当时就是被吓傻了,再回那个家,她一定会疯掉。
于是,她就开始了长达四年的漂泊,有家不能回。
期间她想跟阿涛断绝往来,但是小曼跟阿涛都对她说了同样的话,都说阿涛为了她跟家里闹翻了,离婚了,一无所有了。
她愧疚,心软。阿涛是她在这座城市唯一的依靠了。她想起父母就浑身战栗。
于是,他们又走到了一起。
为了他,她算是众叛亲离。当时匆匆跑出来,几乎什么都没带,就是几件衣服和几百块钱。她试图找工作,但是每一份都干不长久,遇到我的时候,是她换的第三份工作。
那时候,她已经离家两年了吧。
那阿涛呢?
她经常下班以后就去阿涛家里,第二天上午再回来上班。我们的辅导班距离阿涛家里大约五公里。
有一天我惊讶的发现她胳膊上全是青紫的伤痕,眼角也有血丝。
她说,是阿涛打的。不过,她也打回去了,她把他的胳膊咬破了。
我只是觉得悲凉。
做了他的三,他说她是他的挚爱,她就相信了?
她当真可以成为这种男人的心头肉?
似乎这种时候离开阿涛,还为时不晚。
我劝她。
她说,不,我不能回头,我这辈子就要跟他在一起。他害我落到这般田地,休想甩掉我去跟别人幸福。
很多时候我看到她身上的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就觉得触目惊心。
她是一个很有主意的姑娘。满脑子的生意经。她骑着阿涛的电动三轮车带着我去临沂小商品城进货,然后在小区门口摆摊卖饰品。
我们还去四路夜市,去蓝田步行街。一起遇到过很多奇葩的人。我承认,她美的独一无二。举例子,一起打出租车,司机不收费,要求是留下她的手机号。我全程看到,她丝毫没有搔首弄姿勾引人家的嫌疑。
也有出摊的时候街霸看到她那么漂亮,保护费都不要了。校长的老公三十多岁,也是背地里对她各种献殷勤。
看着这些丑恶的嘴脸,我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澄清一点,她从来没有给过这些男人好脸。
所以我一直以来都觉得她很不错。
她带着我一起去阿涛家里吃过饭。看到这个阳光灿烂的男人,一点都看不出他竟是满肚子的花花肠子。他就是抛妻弃子在外花前月下的人。
雪儿离家出走的时候身份证都没带,那时候火车票必须实名制了。2012年6月,导员通知我回烟台拿毕业证。我邀她同去烟台。
雪儿借了好朋友的身份证。这是她剩下的唯一一个朋友了。
我们一起在烟台玩了三天,回临沂,我准备辞职,进公办学校代课,报班考资格证。
那个上午我在扫院子,雪儿刚打开辅导班的大门,就被两个男人狠狠的抓住,塞进了一辆面包车。全程只有二三十秒钟,一个很漂亮的中年女人骂骂咧咧,吩咐那些人把她绑起来。如果不是我听到雪儿带着哭腔喊妈妈,我就要报警了。从此,跟她失去了联系。
再联系是半年以后,我在兰山区的一所小学做英语老师。
那时候才知道,当时是她妈妈认识的人发现了她的踪迹,踩好点,抓他的两个男人是她舅舅家的表哥。
她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家,母亲的责备,父亲的打骂。一切都是重蹈覆辙。
雪儿跟母亲对抗,她说你花那么多钱把我送到医院做修复手术又怎么样?我还是跟了他!
母亲说你不知羞耻。
雪儿说,是的,我不要脸,我跟了他,我无耻。都是我的错。
母亲呜呜的哭起来,她也是嚎啕大哭。
那时候是2012年的冬天,跟她一起在人民广场游荡。她刚刚做过流产手术,脸色苍白。
她问我交男朋友没?
我摇摇头。
她说以后一定要擦亮眼睛。
后来我们再也没联系。
再联系就是昨天了。
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妈。当然,老大是阿涛的前妻生的。二女儿和小儿子是她自己的。
五年没联系,没想到她终于还是跟他走进了柴米油盐。
我问,你现在幸福吗?
她苦笑。
她说什么幸福不幸福的。只是面对孩子,无比的愧疚。每次有一丁点不如意,婆婆就说是她搅的整个家不安生,是她破坏了原本美满平和的家。
跟小姑子的关系也很尴尬。婆婆跑去给女儿看孩子。她生二胎的时候婆婆问都不问的。
即使领了结婚证,好像一辈子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最委屈的是孩子。孩子剪头的时候婆家人都不来。一百天的时候也不来。女儿三岁了,至今不知道自己的奶奶长什么样。那家人根本不把她的孩子当孩子看,即使她放低姿态百般周全。
我问,你当时死倔死倔的说非他不嫁啊。后悔吗?
她说,去他妈的爱情,见鬼去吧。不是百分百后悔,是百分之一万的后悔。
唯一幸运的是她爸妈重新接纳了她。
但是她受不了妈妈每次都说,谁让你当初不听我的话?现在晚了吧?
她说我再也顾不上别人的看法了。我做了小三,做了后妈,我在一个群里把自己当作反面教材,劝诫那些迷途的女孩子,可是她们哪里肯听。
她们觉得,她们坚持的,是伟大崇高的真爱。
其实不过是幼稚无知的笑话。
我问,阿涛还会打你吗?
雪儿说,不会了,因为我们的生意是依赖着我爸妈的厂子,他不敢打我。但是我们永远在争吵,原因就是他妈妈,他前妻的女儿。那个孩子永远瞪着我。
雪儿说,自始至终,他撒谎说他单身,我才跟他走到一起。
他的婚姻本来就有裂痕,就是在离婚的边缘了,却把离婚怪到我的头上。
还说为了我净身出户,他自己本来就是一穷二白。
我无限风光的开着车带着他在滨河大道兜风的时候,他就柔情蜜意。
我没有家的庇护一个人孤苦伶仃讨生活的时候,他就对我百般厌弃辱骂。
现在,也不过是为了孩子。
而且,出这种事情,旁观者顶多说他花心,渣男。但是人人都在用最恶毒的话唾骂她,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她。如果当时爸妈的方式不那么激进,如果阿涛良心发现放她一马。
如果她能当局者清。
可惜,那么多如果,也不过是一个巨大的如果。人生没有如果。
这个故事我讲述的过于冗长了。我不是来说道理的。道理自己领悟就好。
我昨天跟雪儿聊天很久,我说我想把你的经历写出来。她说,写吧,劝诫那些女孩子。不要说这个社会对小三这个群体恨之入骨,就算是我自己,我遇到这样的人我都想扇她,扇到清醒为止。
二 男人
认识一个客户,是三十多岁的男人,相貌平平,但是家底丰厚。
他经常买点小礼品送人。
上次我问他,送谁?
他答道,小三。
这次我问他,送谁?
他笑着说小四。
我问,还有小五小六小七等等等等?
他说,你误会了,我们都是普通的男女关系。
此言一出,我立马想起郭敬明小说里的那句“我们都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呵呵。都男女关系了还如何纯洁?
一段时间没联系,后来他告诉我那段时间焦头烂额。
他的妻子发现了小三送给他的礼物,大发雷霆。
注意,是小三送男人的。
于是妻子就发动娘家人闹啊闹,把他的银行卡全部没收,微信支付宝全部转出来。他是讨厌妻子的。
我问他,我说你儿女双全,事业有成,为什么不安安稳稳?
他呵呵的笑。
发过来一张照片,一个相貌俊美的女孩,长着精致的五官以及婀娜的身段。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的样子。
我问,谁啊?
他说,小三啊。
对。这就是他的原话。他说这是他的小三。这两个字极尽无耻。
他的骨子里看不起这个女孩的姿态。
我说,你会跟你老婆离婚吗?
他很果断的说,当然不会。过日子嘛。孩子都那么大了。
我说,你会跟小三断绝关系吗?
他说,当然也不会。
我说,就是喜欢年轻漂亮的?
他说,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她都给我生儿子了,儿子都三周岁了。她离不开我。
我问,离不开你?
他说是的,她要等我,这辈子除了我谁都不跟了。
去你妈的!
姑娘啊,你醒醒吧,我不知道这个男人给了你什么承诺。赶紧醒醒吧。
三 小纪
以前有个同事的同学,小纪。她经常来找同事玩,一来二去熟悉了,她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老家跟我同一个地方,大学竟然是临校,关键是都爱写些东西,所以我们很快就无所不谈。
她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呢?就像是电影《驴得水》的一曼。看似风骚,实则单纯。经常化着妖里妖气的大浓妆,吃饭喝酒。我曾经写过一篇《开在六月的栀子花》,讲的就是她了。
“楼下的栀子花开了,在那个拂过清风的深夜,纪小姐大声呼唤我的名字,我下床赤着脚跑过去推开窗子,便看见橘色的街灯下她一米七多的个子矗在树影里。”
嗯,就是这个纪小姐了。
她上班的地方在解放路上。公司的老总快五十岁,对她这个秘书动手动脚。她直接跟老总说,你再这样我就公之于众然后走人,我不稀罕这一份工作。
老总看她是个有原则的,就不再骚扰她,把目标转向了其他女孩, 就把她调到了前台。
副总三十出头,是老总的小舅子。
有一个周末晚上聚餐结束后,副总提出开车送她 回出租屋。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副总掏出了一串钥匙。说,这是我在某某小区的房子,没有人知道,你去住吧。
纪小姐直接问,你要包养我吗?
副总很尴尬。
纪小姐说,你有家有室,不要惹我,想追我可以,先跟你老婆离婚啊。
从此,再没骚扰。后来,她考了其他的工作,去了河东。
嫁了一个对他很好的老公,去年春节我们聊天的时候,她的女儿跟乔乔一般大了。
回想这段经历,她说,我不相信有多么傻的女生,会轻易被骗被包养。但是我相信有贪得无厌的女生。你贪婪物质,贪图人家的东西,自然会有代价。
她还说,我风华正茂的,干嘛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我喜欢正大光明的恋爱结婚生子。我想要的,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争取,我现在不也开着宝马吗?
确实,无缝的蛋,苍蝇无处叮咬。
四 去你的真爱
所以说,出轨的男人跟小三在一起,就像是家贼和外面的强盗联合作案。
妻子人老珠黄不是你出轨的原因。
妻子凶悍霸道也不是你出轨的原因。
最大的笑话就是,我跟老婆没有感情了。
再配上那一句,我跟小三是真爱。
去你妈的真爱。
根本原因不就是你道德沦丧,带着下半身的冲动在外面招摇撞骗吗?
而做了小三的那些女人,共同点就是贪婪,没有底线。第一个故事是被小三。主动做人家小三的,下场怎么样?抢人家的东西,这滋味幸福吗?
有一个朋友的朋友,结婚五年没有孩子。早些年作死的结果。看到有钱的男人,不管高矮胖瘦单身已婚,就是往上贴。不知道被多少原配当街打的落花流水。当年得意洋洋地车子房子,如今抵得上一个孩子?
可怜了这个老实人,上辈子挖了她家的祖坟了,作孽娶了她。
不要跟我举例子说张爱玲也是小三。
因为你的情夫不是胡兰成。
你也不是才华无双的张爱玲。
况且胡兰成一世风流,在这场爱情里,张爱玲一败涂地啊。
也不要跟我举例子邓文迪是成功的小三。世界上也只有一个默多克,况且她能做到如此,绝对不仅仅因为她的姿色。如果还有人吹捧着想要步她的后尘,那就要先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了。
即使你在现实生活中遇到一个幸福的三。那也完全只是幸存者偏差。
不要被小三。
不要做小三。
珍爱生命,远离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