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说“80年代就是诗歌的年代”,没错,那个年代是诗歌繁盛的年代,因为涌现了大批的诗人,但那也是诗歌凋零的年代,因为许多诗人在那时自杀或出走。海子是其中一个,欧阳江河也是其中一个,但不同的选择让他们拥有不同的结局。
海子选择带着纯洁的诗意死亡
提到海子,很多人最先想到的会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那是一片温暖明媚的景象,在那里充满希望,然而海子却没有等来他想象中的春暖花开,他把自己永远留在了那个寒风凛冽的冬天。有人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海子绝望中的挣扎,也许他曾经期待着熬过寒冬,真正迎接春天,也许他知道无法跨越寒冬,所以临别呐喊。不论是什么原因,海子最终都选择了带着纯洁的诗意迈向死亡,让纯洁永恒。
在我看来,海子的选择既是一种勇气,同时又是一种退缩。他的离开成为了中国诗歌转折点的标志,从此中国诗歌的先锋性不复存在。在海子的精神境界得到满足时,中国诗歌失去了一面鲜活的旗帜。
书评人严杰夫曾评价海子道:“要么向现实妥协,而成为精神死去的普通人,要么永远不低头,仍成为肉体死去但精神不死的一柱光芒。”但现实中并不是只有死亡和妥协这两种选择,作为海子的好友,欧阳江河在那个时代做出了另一种选择。
欧阳江河选择消弭自我的涅槃重生
在实用主义、功利主义逐渐代替了美好单纯的理想主义的年代,欧阳江河也曾遭遇过像海子一样的痛苦,但他选择了用游历的方式去重新认识自己,重新认识世界。人的成长正是来源于不断的自我认知,在发展变化中,不断地认识自己,从而认识世界。游历中的欧阳江河认识到,真正的诗歌应该包含对时代整体的吸收、相互整理和相互舍弃后的“大我”,应该是消弭自我、失去自我的过程。
新的认识让欧阳江河又重新活了一回,他把时代本身种种变化构成的复杂性、鲜活性以及生机勃勃的状态投射到诗歌中,在变化中成就时代“大我”。狄更斯在《双城记》中写到:“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同样,对于懂得取舍和抉择的诗人来讲,这个繁复多彩的世界无疑是最好的时代;对于困于内心樊笼的诗人来讲,这个嘈杂喧闹的世界的确是最坏的时代。一切的结果都来自于自身的选择,想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也必会失去些什么。
选择死亡固然勇敢,但是能够在痛苦挣扎后重生才是更值得尊敬的选择。
如果重来一次,能否春暖花开?
其实,在自杀前不久,海子曾到过成都,欧阳江河和海子喝的烂醉如泥,第二天海子临走之际,又突然说不想走了,想再跟欧阳江河聊聊。但由于当时没法改签车票,海子第二天还是走了。
如果重来一次,那张车票改签了,同欧阳江河再聊一聊的海子会不会选择留下呢?留在那个诗歌蓬勃发展的城市,寻找到更多认同的声音,是不是就不会选择永远的离开了呢?说来也遗憾,海子,江河,也许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两人不会拥有相同的选择。
“诗歌写作必会舍弃常人难以割舍的东西”——欧阳江河
其实作为诗人不论在哪个年代都需要有舍得的精神,不论是舍弃生命追求精神世界的纯洁光芒,还是消弭自我勇于成就时代“大我”的牺牲都是值得尊敬和赞扬的,因为“舍”本身就是一种难得的崇高境界。
做海子还是做江河只是每个人选择的角度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