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十次手,不如喝一顿酒,当人们需要相互增加了解、增进感情的时候,往往下意识地认为应当吃顿饭,最好喝顿酒。但当真的需要喝顿酒的时候,总会有人心存畏惧,甚至谈酒色变。本该言笑晏晏的饮酒,怎么会变得令人望而生畏呢?这当然是那些打着“和谐关系”的旗号却频频干杯,甚至“宁伤身体不伤感情”的野蛮酒局,给本来喜欢小酌浅饮的轻度酒民留下的心理阴影。而事实上,喜欢豪饮的深度酒民总是少数,而喜欢小酌微醺的轻度酒民才是普遍存在的群体。
于是我们不禁要思考一个问题,你与朋友喝顿酒的初衷,是在愉悦的情境下让彼此的关系增进和谐,但喝醉了的酒局,真的能让关系变得更和谐吗?我看未必。《诗经·小雅·宾之初筵》里就已经讲的很明白:“既醉而出,并受其福。醉而不出,是谓伐德。”你在朋友家喝酒,当觉得快喝醉的时候,就起身告辞,你享受了酒足饭饱的快乐,客走主人也享受安宁。但如果醉酒赖着不走,就是给主人和其他的人找麻烦,自然也就失去了增进和谐的本意。
所以,很多人说起饮酒要理性,必然提及古代的酒礼,认为古代的饮酒礼仪一定是雅致的,而且古人喝酒很有雅量,因此他们很少喝醉。其实古人饮酒也是常常喝醉的,只不过酒是奢侈品,只有少数人能消费得起,而饮酒不能像现在这样寻常可见,所以见得经传的饮酒场景多是文人骚客记录下来的,故事中自带一些雅趣。
但不管是古人还是今人,在理性饮酒面前都是平等的,适量饮酒既有利于身心愉悦,又有利于关系和谐。而过量饮酒乃至酗酒,既不是养生之道,也会招致祸患。所以古人发明了酒礼,一则制定了酒以合欢的仪式感,通过一系列流程和规则来限定人们的饮酒量,能喝的可以多喝一点,不能喝的就不要强求;二则确定了尊卑秩序,让尊者来主持酒局,确保宴会有言笑晏晏的氛围,又让将醉之人能及时“既醉而出”。
但是,这些酒礼往往也会出现失控的现象,饮酒适量终究是我们理想的状态,决定饮酒是否以适量为理性,其关键在人,而不在酒规矩,酒本身更是无关宏旨。
那么,我们如何才能做到与适量饮酒的理想状态最接近呢?笔者认为最重要的在于三点。
首先是喝酒要找对的人。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如果不是志趣相投,饮酒就会变成索然无味的流程,没有话题可聊时,只会一杯杯尬喝,纵然醉酒,也无益于增进和谐,何来饮酒之乐?
其次是请德行兼备的尊者作陪。酒入衷肠,大家彼此放松,而尊者在场,既可以把控酒局,让大家饮酒适量,又可以调和关系。在轻松而热烈的氛围下,酒局中人身体亢奋,酒精分解能力随之略有增强,即使多喝两杯也不至于醉酒。而浓烈气氛、和谐关系和适量饮酒之间的关系和尺度,就需要尊者来把控。
第三是时刻保持适量饮酒的自制力。我们常说外因是条件,内因是根据,适量饮酒也同样如此。古来以适量饮酒著称的人,都具有超强的自制力。孔子唯酒无量不及乱,是因为他饮酒时尊崇酒礼,有效控制饮酒的节奏和总量,能够做到“从心所欲不逾矩”。淳于髡饮酒,越宽松的环境酒量越大,而越拘谨的场合酒量越小,因为他懂得“酒极则乱,乐极则悲”的道理,所以时刻保持清醒和自控。但饮酒自制力最强的当属竹林七贤中的山涛,年轻时喝酒纵情恣意,但40岁以后当官,每次饮酒不超过八斗。有一次晋武帝请山涛喝酒,喝到一半的时候让人偷偷往山涛的酒壶里多加了二斗,但山涛喝到八斗之后坚决不再喝。于是晋武帝甚是钦佩,称赞山涛做人有分寸,做事有度量。
所以,理性饮酒在人不在酒,适量饮酒在己不在人,做得好,既和谐又愉悦,做的不好,不仅自己难过,还会伤害感情。
作者:程万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