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由王伟平现场拍摄）
文 | WBO波尔多特约记者 王伟平
事情发生在波尔多时间2017年4月27日凌晨，那时我正在北京机场准备去波尔多的check-in（换票），截止到关掉手机准备起飞之前，一切都还像其他的日子一样平静。
然而等飞机抵达巴黎等待转机的时间，手机上蹦出来的都是关于波尔多霜冻的一片哀嚎。
(图片来源于网络）
一场猝不及防的灾害
2017年春天发生的这场霜冻受影响的不止波尔多，法国的北部最先遭殃，4月19-21日发生的霜冻就已经使全法10-15%的葡萄园遭受致命打击，而香槟和西南产区的葡萄园受损面积高达80%，另外勃艮第和阿尔萨斯也损失惨重，甚至法国南部的部分产区都发生了霜冻！除此之外，德国的大部分产区，意大利北部的部分产区，以及中欧、东欧的部分国家，都遭受了这场灾难。
4月29-30日，是波尔多右岸圣爱美隆每年例行的开放日，我在29日上午驱车赶往圣爱美隆酒庄Chateau Reynaud，还在路上的时候，路旁的茫茫灰色就已经把我弄得心情全无，要知道往年的这个季节，可是一片绿油油。下车后先跑去了葡萄园里查看了受了霜冻的葡萄，上部最细嫩的新芽和叶子已经干枯。
(图片来源于网络）
庄主让（Jean）告诉我，他们的葡萄70-80%已经绝产，4月26日晚上和27日凌晨的温度达到了零下3度，部分地块甚至到了零下4度，葡萄树可以抵抗零下25度的低温，而刚刚萌发出来的新芽最多只能在零下2度的环境内抵抗2个小时，如果温度再低或者时间再长一些，谁也救不了它们。这就是为什么酒农们在面对霜冻时束手无策的原因，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而且要达到好的效果，几乎是不可能的！
4月29日下午我又驱车来到了左岸梅多克地区的Chateau Poitevin，庄主纪尧姆(Guillaume)匆匆忙忙的从葡萄园里跑回到办公室与我见面。这里的情况也不乐观，目前预测50%葡萄园绝产。跟让告诉我的一样，这可能是波尔多地区自1991年之后最大的一次霜冻灾难。
在应对霜冻这样的自然灾害的时候，要远比暴风雨或者冰雹复杂的多。虽然温度也可以通过天气预报来提前预告，但是由于地块海拔高度的不同，即使在同一个地区内，也不是所有的位置温度都一样，况且天气预报也不能预报的很准确。所以，不是所有酒庄都会盲目的雇佣1500欧元一天的直升机来驱散严寒空气，或者每个公顷里放置上500个煤油炉来加热葡萄树周边，甚至在严重霜冻发生的并不常见的波尔多，庄主们甚至都完全没有应对霜冻灾难的器械和设施。所以相比于冰雹这种视觉冲击特别厉害的突发性灾害，酒农们对于霜冻除了心安理得的束手无策之外，好像真没别的办法。
英国苏塞克斯郡（Sussex）的Ridgeview酒庄，人们生火抵御霜冻侵袭。图片来源：Decant
在后霜冻期间，酒农们还可以期望他们的葡萄树能再萌发出一部分新芽，但是这场霜冻发生的时间点很尴尬，有点像老天爷故意安排的一场对人类的复仇行动。如果早一点发生，还处于葡萄树的发芽时间段，即使第一批葡萄芽冻死了，新芽的萌发也相对容易一些；如果晚一点发生，葡萄芽已经具有一定的抗寒能力，也不会遭受如此严重的毁灭性灾难。
酒价今年就会上涨，并购会加速
对于葡萄酒的品质来说，反而2017年份的品质不会有想象的那么差，芽的减少使得产量降低很多，低产量会意味着葡萄会更加浓缩，从而使得葡萄酒会比其他正常年份会更加powerful（强劲），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是2017年的这场霜冻无疑会早早的给2018年份的葡萄定下一个基调，那就是2018年份肯定不是一个大年份。霜冻的影响不同于其他自然灾害的是，如果说暴风雨和冰雹会让产量降低的立竿见影，来得快去的也快，那霜冻会杀人于无形，而且让丧钟之鸣久久的萦绕在葡萄园上空。波尔多地区的整枝方法是Double Guyot（双居由式）或者Single Guyot（居由式），Guyot就是从树干上分出来的枝杈。酒庄每年都会预留一段枝条用于长成下一年的Guyot，如果今年的这根枝条受到了影响，那下一年的Guyot质量就会下降，整体生理机能都会受到影响，那生长出来的葡萄品质就高不了，产量也会降低。我们都知道，好葡萄酒是种出来的，葡萄不好，谈何高品质的葡萄酒。
（WBO波尔多特约记者王伟平现场拍摄）
而对于葡萄酒产业来说，霜冻也是影响最长久的自然灾害之一。一场严重的霜冻至少会前后影响3-4年的葡萄酒产量供应和价格浮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某些酒庄的2015年份的酒还没有上市，而上面又写到，今年的这场霜冻至少会影响2018年份的产量和品质。在波尔多这个霜冻不是很高发的产区，没有多少酒庄会给自己的葡萄园投霜冻险，这就说明所有的灾难损失成本都要酒庄自己来承担。酒庄为了稀释自己的成本，就会从还未上市的2015年份的酒开始调整价格，尽量把这2017年份一年的损失平摊到3-4个年份中。
这是对于那些高品质的葡萄酒而言。而对于那些以量大为主的入门级葡萄酒而言，比如欧盟餐酒，国家餐酒和地区餐酒，2017和2018年份的产量严重萎缩已经是个事实，量少就意味着价升，而价格是廉价酒的命脉，这对中国市场本来就举步维艰的廉价酒市场无疑是一记重磅打击。
话说回来，一场霜冻也并不是一场坏事，会加快某些岌岌可危的酒庄的转手交易，会促进中国葡萄酒市场整体结构的再次搭建，也会加速葡萄酒行业参与者的洗牌。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年中，大体会看到中国人又掀起一次法国酒庄的收购高峰，国内葡萄酒品质金字塔的合理建设，以及一些葡萄酒企的消失和快速壮大。（本文由WBO专栏作家原创并独家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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