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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众的固有认知里,一直都觉得天然的比人工的好,手工做的比机器做的好。应用在葡萄酒上,那就是用天然的葡萄或葡萄汁酿的,当然比勾兑出来的好(这里多插播一句,其实现在市面上真是勾兑出来的假酒已经很少见了,大部分葡萄酒再假再垃圾也还是用葡萄酿的)。用纯手工的方式酿出来的,也一定比机器流水线作业生产的好。
所以商家在宣传的时候,经常会提什么「手工采摘」,我们潜意识里都会觉得手工采摘就是比机器采收好,然而,真是这样吗?
在过去,所有酒庄都是手工采摘的,但是技术发展起来之后,手工采摘就仅仅是一个选项了。当然,也会有很多酒庄极其坚持传统,力求一切都手工完成。尽管现在「手工采摘」的概念经常被用于宣传,但是现实情况却要复杂得多。到底选手工采摘还是机器采收,取决于许多因素。
什么情况下手工采收好,什么情况下机器采收更好呢?
1、手工采收
许多酒庄,尤其是致力于酿造高端精品酒的,都会更倾向于手工采收。手工采收的确有诸多机器采收所不能及的优点:
① 手工采收可以更仔细地挑选成熟、健康的葡萄,从一开始就确保了葡萄的品质。
② 手工采收适用于陡峭的葡萄园,比如常有超 60° 梯田的罗第丘(Cote Rotie)葡萄园,这种情况是肯定没法用机器的。对于一些种植了不同品种的葡萄园,因为不同品种的成熟时间不同,手工采收也更加适用。
③ 手工采收更加精细,不会出现将葡萄破皮的情况,很好地避免了果实的提前氧化。因为机器采收会将果粒都震荡下来,所以如果是要整串发酵的话,也必须采用手工采收。
然而,手工采收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贵!(大多数产酒国的劳动力毕竟不像我国这么廉价。)不光是劳动力本身的成本,在意大利、法国等国,采收期酒庄雇佣外面的工人,都是要严格按照人数来缴税的,所以很多酒庄一到采收季,都会发动自家几乎全部的亲戚,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来参与采收,能省下一笔不小的开销。
而且,手工采收不一定能安排在葡萄状态最好的时候,采收季外聘的采摘队伍日程安排都很满,一家接一家的,管你的葡萄酸甜平不平衡,酚类物质是否完全成熟了,采收的时机往往取决于工人什么时候有时间,而不是看你的葡萄什么时候状态最好。
而这 2 个问题,机器采收却能很好地解决。
2、机器采收
机器采收可以说是中低档葡萄酒以及产量巨大的大公司的默认选择。现代很多葡萄园在种植之初就是考虑到了机器采收而设计的,合适的行距、平坦的地表等等。
机器采收有一些人工采收没有的优点。
① 机器采收速度快,对于大葡萄园来说,成本平摊下来就要比人工低很多。
② 而且,机器采收规避了人工的不确定性。采收季酒庄雇来采收葡萄的一般都不是长工,毕竟他们每年也只有这一段时间要干活。这些工人也不一定每年都愿意来,比如加州的大麻种植合法之后,就有很多采收工人放了酒庄的鸽子跑去收大麻了,据说采收大麻的报酬是收葡萄的 2 倍。
③ 机器还可以在晚上作业,可以让收获的葡萄保持在一个较凉爽的温度,以便减少氧气的影响以及微生物腐化的可能。尤其是对于果香型的白葡萄酒来说,用凉爽的果实开始发酵能更好地保留果香与新鲜感。
④ 机器采收可以精准把握最佳采收日期。采收期的天气总是喜怒无常,老天爷不像实验室那样,能给你精准测出哪天达到了最佳糖酸比、酚类物质成熟得最好。手工采收往往要持续数天,所以哪怕在最佳日子开始,也会经常采着采着就大雨临盆。所以机器采收的快速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的,现在很多有钱的酒庄也会做两手准备,同时备好手工团队和机器团队,先上手工,万一变天就赶紧换机器。
当然机器采收也不可避免地有一些缺点,比如对小型酒庄来说,租赁机器的费用反而比人工贵了。还有一些需要对葡萄精挑细选的葡萄酒,比如感染了贵腐菌的逐粒精选葡萄酒之类的,就不能使用机器,而必须人工采摘。因为机器采收不挑葡萄,也会混进很多碎枝叶、小虫子之类的东西,所以想要确保品质的话,就得在采收后增加人工筛选果实的步骤。
说回酒鬼们最关心的问题:到底手工采收和机器采收相比,葡萄酒的品质会不会更好呢?
德国盖森海姆大学(Hochschule Geisenheim University)曾经做过一个实验,结果表明手工采收和机器采收的雷司令葡萄酒,实验者品尝时是无法判定出品质优劣的。
另外,大家都十分喜欢的新西兰长相思(Sauvignon Blanc),有资料表明,机器采收会比手工采收给果实带来更多的硫醇(Thiols,也就是给长相思带来葡萄柚、百香果等香气的物质),这种口味更加受到消费者青睐。
当然,这些证据也还是不能说明孰优孰劣,因为不管手工采收还晒出机器采收,过程中都会有很多变量,比如用什么样的机器设备、采收后流程如何,手工采收也依赖于工人对葡萄果实品质的把控能力,更别提在种植和酿造过程中酒庄要做的无数个决策了,正是那些变量综合起来才真正决定了葡萄酒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