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国勃艮第(Bourgogne),有一个特级园(Grand Cru)叫蒙哈榭(Montrachet),它是世界上最贵的干白葡萄酒产区。其生产的葡萄酒国际市场平均价格达 300 多欧,而一些顶级酒庄生产的蒙哈榭干白售价在 1,000 欧以上更是稀松平常的事。另外,产区内的代表性酒庄勒弗莱酒庄(Domaine Leflaive)生产的蒙哈榭干白被 WS 列为世界上最贵的干白葡萄酒,国际市场均价约为 5,500 欧/瓶。世界上那么多优秀的白葡萄酒产区,为什么偏偏蒙哈榭独占鳌头?
1、蒙哈榭葡萄酒为什么那么贵?
(1)蒙哈榭特级园:可追溯到中世纪的历史名园
13 世纪,西都会的修道士在“蒙哈榭”收获了第一批葡萄。这一产区发展迅速,一本 1782 年的著作中就提到了“蒙哈榭”的葡萄酒很昂贵且要提前一年预订才能买得到。到了 19 世纪,该产区就用美妙绝伦的品质征服了许多名人巨贾,大仲马曾说喝这种酒时应该双膝跪地并脱帽致敬;托马斯•杰斐逊(Thomas Jefferson)把它列为 4 大最喜欢的葡萄酒之一,而且是唯一的一款干白。
当时的“蒙哈榭”产区范围比现在更宽泛,包括了现在的骑士-蒙哈榭(Chevalier Montrachet)、巴塔-蒙哈榭(Batard Montrachet)和克利优-巴塔-蒙哈榭(Criots Batard Montrachet)。直到 1921 年,伯恩法院宣布只有当时名为“Grand Montrachet”的葡萄园才可使用 Montrachet 这个单名,这才有了今天独一无二的蒙哈榭特级园。
(2)蒙哈榭特级园:位于勃艮第的精华产区
蒙哈榭位于勃艮第的伯恩丘(Cote de Beaune),伯恩丘是勃艮第优质霞多丽(Chardonnay)白葡萄酒的集中地。蒙哈榭的面积大致为 7.99 公顷,横跨两个村庄,南部 3.99 公顷的地块位于夏山-蒙哈榭(Chassagne-Montrachet),北部 4.01 公顷的地块位于位于普里尼-蒙哈榭(Puligny-Montrachet),这两个都是伯恩丘南部的村庄级 AOC 产区。所以,有纯粹主义者将蒙哈榭分为两部分:位于夏山-蒙哈榭村的部分称为 Le Montrachet,位于普里尼-蒙哈榭的部分称为 Montrachet。这里为大陆性气候,夏季温暖干燥,冬季寒冷漫长。蒙哈榭位于当地蒙-哈榭山(Mon-Rachez)南侧的山坡上,葡萄园朝向东面或南部,能最大限度地接收到光照,保证葡萄完美的成熟状态。此外,土壤以石灰岩为主,排水性好,也能让葡萄酒的矿物味更丰富。这样的条件很适合种植霞多丽,事实上,蒙哈榭特级园也只种了霞多丽。
图中灰色虚线为村庄的分界线,可以看出蒙哈榭横跨两个村庄
(3)蒙哈榭特级园:完美的石灰岩斜坡
在蒙哈榭的周围,还有另外 3 个特级园,它们分别是骑士蒙哈榭、巴塔-蒙哈榭和比维纳斯-巴塔-蒙哈榭(Bienvenues-Batard-Montrachet)。巴塔-蒙哈榭跨村,骑士蒙哈榭和比维纳斯-巴塔-蒙哈榭完全位于普里尼-蒙哈榭村内。这几个特级园可以说是比邻而居的,为什么蒙哈榭就是最好的呢?这是因为蒙哈榭拥有最完美的石灰岩坡度。
骑士-蒙哈榭位于山坡的最顶端,蒙哈榭位于中间,巴塔-蒙哈榭位于最下面。根据冷热空气对流运动来看,冷空气沿着山坡往下流,骑士蒙哈榭受的冷风力度最大,巴塔-蒙哈榭堆积的冷空气最多(葡萄园容易受到霜冻灾害),只有蒙哈榭,能够尽可能地规避强冷风和霜冻,让葡萄树健康生长。
极佳的坡度、朝向,加上历经了数千万年形成的地质遗迹——覆盖在极为平缓的坡田上的薄石灰岩与泥灰土。骑士-蒙哈榭的坡度太陡,土壤易流失,产出的酒没有蒙哈榭的那么有深远度。而巴塔-蒙哈榭的土壤太多黏质,很难达到蒙哈榭那样的细致度。大自然的奇妙即在于此,乍一看平凡无奇,但却暗藏玄机。你很难片面地去分析及研究这块葡萄园,因为只有所有的因素融合在一起方能形成全世界最精彩的干白产区蒙哈榭。
(4)蒙哈榭特级园:贵比黄金的土地
土地的价格也与酒的名气成正比,蒙哈榭的土地更是贵比黄金。到底有多贵?在 1993 年,法国的信贷银行花了 3,500 万法郎(约合 300-400 万人民币)的价格在蒙哈榭只买到了约 428 平方米的葡萄园土地,而如今,这块 428 平的葡萄园价格约为 7,000 多万人民币。购买土地的成本太高了,因此不可能合并园区来扩大生产,蒙哈榭将会持续小农制的生产方式。小农制的生产方式下产量很难扩大,再加上分摊在每个生产商上的成本和利润,价格大概会一直居高不下。
(5)蒙哈榭葡萄酒:陈年方能成就伟大
蒙哈榭葡萄酒非常经久耐藏,低于 10 年的窖藏期就饮用被认为是“罪过”。年轻的蒙哈榭葡萄酒被认为是“没有颜色”的酒,酒体颜色呈绿金色,罩着一点点宝石黄的色泽,酒质也没有很好;成熟之后则转变成黄澄澄的黄金色泽,酒质更细腻,酒香更丰富,结构更复杂,除了水果和矿物质味,还有典型的蜂蜜和山楂的味道。
(6)蒙哈榭葡萄酒:令人惊艳的酒质
那些有幸品尝到蒙哈榭的爱酒人士将永远难忘这独一无二的时刻。蒙哈榭以丰富多样的复合型酒香、丰盈丝滑的口感、不可思议的浓郁酒体而著称,其层次之细腻,气质之优雅,无出其右者。成熟的蒙哈榭葡萄酒酒体饱满,酸度平衡,酒质细腻柔滑,层次复杂,有热带水果(香蕉、菠萝等)、核果(桃子等)和矿物质的特征,加上通常会经过苹果酸乳酸发酵(MLF)和木桶陈酿,也会有黄油、丁香等风味,最后因为经过了长时间的陈年,会有蜂蜜、山楂等味道。
(7)蒙哈榭葡萄酒:产量稀少,一瓶难求
不到 8 公顷的土地,每年的葡萄酒产量大概是 3-4 万瓶,在丰收年份,如 1999 年,产量也才区区 4.7 万瓶,这无完全无法满足全球爱酒人士对蒙哈榭葡萄酒的需求。更何况,在不好的年份,有些生产商还会放弃生产。以大名鼎鼎的罗曼尼•康帝酒庄(Domaine de la Romanee-Conti,简称 DRC)为例,DRC 在蒙哈榭的年产量大约是 3,000 瓶,但是如果发现橡木桶陈酿完之后酒的品质不理想,就会“挂零”。例如在 1992 年的时候,葡萄汁的发酵不好,酒庄认为此年份的酒不配冠上 DRC 的招牌,便全部废弃不用。在高需求、低供给这种不平衡的供求驱动下,蒙哈榭葡萄酒的价格肯定低不下来。
2、蒙哈榭葡萄酒和夏布利有何不同?
勃艮第地区除了伯恩丘,还有一个远离勃艮第核心产区的夏布利(Chablis),生产的霞多丽白干白同样为人所津津乐道。
夏布利位于巴黎的东南部,离巴黎只有 1 个半小时的车程,气候比伯恩丘更寒冷,产出的葡萄酒酸度非常高。夏布利的土壤富含钙质,并且有很多海洋生物的化石,这能赋予夏布利的霞多丽干白纯净爽脆的酸度、鲜明的矿物质感和纤细复杂的结构。为保持高酸和清爽口感,夏布利的葡萄酒一般不鼓励经过苹果酸乳酸发酵和木桶陈酿,所以葡萄酒的风格是清瘦而坚实的酒体,酸度高,口感清爽,带有明显的燧石矿物风味,在最好的夏布利特级园产出来的酒还带有非常成熟而集中的柑橘水果(柠檬等)和白花香气。
而蒙哈榭因为气候更温暖,土壤多石灰质,产出的酒酒体更饱满,有成熟的热带水果香气,以及矿物气息。因为蒙哈榭的葡萄酒一般会经过苹果酸乳酸发酵和木桶陈酿,有黄油、丁香等风味,口感也更油滑细腻。如果说夏布利葡萄酒是一个骨感型美女,那么蒙哈榭就是妖娆丰腴的杨贵妃。
3、蒙哈榭的知名生产商
目前,蒙哈榭为 18 个生产商共同所有,另外还有少数酒商(从此处购买葡萄或葡萄汁来生产蒙哈榭葡萄酒,一般来说从哪个酒庄那里购入属于商业机密)。蒙哈榭最大的“地主”是拉齐什家族(Laguiche),拥有超过 2 公顷葡萄园,葡萄酒的酿制和生产由约瑟夫•杜鲁安酒庄(Maison Joseph Drouin)负责。只要是从蒙哈榭产出来的酒,不管是哪个生产商生产的,都不会平凡,不过,该产区最好的生产商还是勒弗莱酒庄、DRC 和拉芳酒庄(Domaine des Comtes Lafon)。
(1)勒弗莱酒庄
红色部分为勒弗莱酒庄在蒙哈榭所占的园区
勒弗莱酒庄在蒙哈榭占有 0.08 公顷的葡萄园,全部位于普里尼-蒙哈榭村,年产量约为 300 瓶。该酒庄直到 1991 年才如愿以偿地获得者一小块园地,这一年是安妮•克劳德•勒弗莱(Anne Claude Leflaive)进入酒庄的次年,安妮改进了酒庄原本的传统种植法,将之转变为新潮的生物动力法。勒弗莱酒庄的蒙哈榭葡萄酒是一款令世人顶礼膜拜的稀世珍品,是最贵的蒙哈榭葡萄酒,也是世界上最贵的干白。酒庄的蒙哈榭葡萄酒采用 30 年以上树龄的霞多丽酿成,在橡木桶陈酿 16-18 个月,带有浓郁的矿物质、碎石和香料芬芳,层次复杂多变,余味极其悠长,可达 60 秒以上。
(2)DRC
勃艮第产区最具代表性的干白除了令人顶礼膜拜的勒弗莱酒庄蒙哈榭之外,恐怕就是 DRC 的蒙哈榭了。DRC 在蒙哈榭占有 0.676 公顷的园地,园地是分散的,不是整块,葡萄树的平均树龄达 35 年。酒庄在每年采收时会尽量延迟采收时间,让葡萄生长得更成熟。所以,DRC 的蒙哈榭葡萄酒风格较强劲,有黄油、蜂蜜、丁香和矿物质香气,有深度和质感。DRC 是是勃艮第的标杆酒庄,虽然年产量比勒弗莱酒庄多了很多,但盛名之下的 DRC 蒙哈榭绝对是一瓶难求,这也是世界上第二贵的干白(最贵的是勒弗莱酒庄蒙哈榭)。
(3)拉芳酒庄
拉芳酒庄于 1919 年购入蒙哈榭的葡萄园,占地 0.32 公顷,全部位于夏山-蒙哈榭村内。不过,直到 1935 年,酒庄的蒙哈榭葡萄酒才面世。1991 年,拉芳酒庄的现任庄主多米尼克•拉芳(Dominique Lafon)接管了酒庄,并推行生物动力法,期望以此让一些老藤焕发新生。酒庄的蒙哈榭葡萄酒先要在新桶中陈酿 1 年,随后进入老桶渡过整个冬天和春天,直至完成 18-21 个月的完整陈酿期。酒庄的蒙哈榭葡萄酒较强劲丰腴,风味浓郁,在年轻时就很有魅力,放上 10 多年后,变柔和的同时还保持着良好架构和浓郁风味,是蒙哈榭中最出色的酒品之一。
4、蒙哈榭的优秀年份
95-100 分为经典年份,90-94 为卓越年份,85-89 为优秀年份,80-84 为好年份。(点击图片查看大图)
以上是《葡萄酒观察家》(Wine Spectator)对勃艮第地区白葡萄酒近 30 年的年份评分,勃艮第的优质白葡萄酒主要集中伯恩丘地区,蒙哈榭的年份状况基本上与此一致。由上图可知,蒙哈榭表现突出年份包括 2014-2010、2008-2004、2002、2000、1996-1995、1990-1989 和 1986-1985 年,其中 2002 年为经典年份,表现异常突出,2014 年的则有待验证。
5、Montrachet 还是 Le Montrachet?
蒙哈榭被纯粹主义者分为了 Montrachet 和 Le Montrachet 两个部分,并认为 Montrachet 的葡萄酒更高雅,Le Montrachet 的葡萄酒更丰腴。或许这跟两个村子的特征有关,夏山-蒙哈榭位于普里尼-蒙哈榭的南部,前者土壤以黏质石灰岩为主,后者土壤以棕色石灰岩为主,间或分布着泥灰土和石灰质黏土。总体上来讲,夏山-蒙哈榭生产的霞多丽干白比普里尼-蒙哈榭的霞多丽干白有更浓厚一些的酒体,果味较重和丰富,常常带有些热带水果如菠萝的味道。
不过,标明是“Montrachet”还是“Le Montrachet”,这条规定的实际意义并不大,因为没有多少生产商会遵守这一规定。这也不足为奇,虽然 AOC 规定很多,但是一些酒农在实际操作上非常懂得抓住重点,一些无关痛痒的规定也都视而不见。或许有很多蒙哈榭的葡萄酒,不管是产自 Montrachet 还是 Le Montrachet,都同一标注成了“Montrachet”,也不好再去区分它们了。这没关系,只要是出自蒙哈榭,无一例外都是伟大的葡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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